来越绝望。
唯一的安慰是，阿娘近来待她倒比出宫前还好。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阿娘总是笑微微看着，再也不冷脸训斥她了。
贞阳知道这全是婚事的功劳，所以也不敢真的太放纵自己。也就是在惠明跟前，她才能小小地发几句牢骚。
明天就要入宫为后日的典礼做准备了，贞阳心中难免惴惴。用过午饭，趁着阿娘小憩的功夫，她戴上耳帽溜出房间，穿廊过院，到佛塔去寻惠明。
马上就要离开了，她想去跟惠明好好告个别。
前些时日，惠明叫人抓到偷偏殿供桌上的果子，被监寺一顿骂后，又被罚打扫佛塔。
这两日，他吃住都在塔上。
贞阳避开侍女一路疾行，踩着积雪灵巧踏上佛塔的木质楼梯。
佛塔一共七层，此刻只有六层外的平台上堆着扫帚木盆。
贞阳摇摇头，这个懒和尚，打扫了这么些日子，才扫明白了一层楼。
她扶着栏杆转上六楼，隔着一扇门和毛茸茸的耳帽，能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一个不紧不慢，显然是惠明；另一个人声音发哑，间或答应一两声，却也听得出是个女子。
贞阳没有听墙角的习惯，想着既然他有客，便先去顶楼等一会儿好了。
她扭头往楼梯口走，不想厚实到笨重的斗篷在转身那瞬蹭倒了堆在旁边的扫帚，砰地一声过后，扫帚拂过栏杆横在木盆上。
“真糟糕。”贞阳回首望一眼，懊恼地蹲身去扶扫帚。
“小殿下？！”屋内人听到动静，打开门一看，吃惊不小，“您怎么来啦？”
贞阳扶着和自己一般高的扫帚缓缓起身，不好意思地笑说：“我来找你，见你有客，便想上去等你，谁知不小心碰倒扫帚了。”
原青望着她扶着扫帚的吃力模样，哎哟一声过去接了手：“倒了就倒了，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这东西在外面放了一夜，仔细冻着你的手。”
他心虚地用脚掩上门，贞阳只看见一片青色裙角。她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惠明，你也有相熟的女客啦？”
原青不知谈话被贞阳听去多少，慌得两眼闪烁。
他埋头整理扫帚不看她，随口扯谎：“并非如此，那位女施主与小僧是在逃难路上认识的，听说小僧在此落脚，特来报个平安。”
原来也是个苦命人，贞阳收起玩笑的心思，有些愧疚：“对不住，我还以为是你新认识的香客呢。”
她这么好哄骗，原青心虚得简直有些无地自容。
他这辈子肯定是要下地狱的了，原青叹出一口气，直起腰，换上笑脸问：“殿下找小僧做什么？此时您该在午睡才是啊。”
“我明天就要入宫啦，”贞阳也歪头露出笑颜，“所以来跟你告个别，你以后要好好守寺里的规矩，就算干坏事，也不要叫监寺师父抓到了。你这么懒，这么馋，去了别的寺里，就享受不到这么好吃的斋饭了。”
大家都说惠明是个老实的好和尚，可贞阳知道，他坏着呢。
“殿下…”原青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但又感念少女一片热诚的赤子之心，一时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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