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师妹……”
“师妹总女扮男装不是个事儿，她将来是要嫁进高门的，一言一行都差错不得。”
她的指尖很凉，触碰到他皮肤上的时候，陆时感觉心里有东西一下子炸开了。
“你二十岁到唐家，今年二十六了。”
她是怎么来的？
“我娘临走前对我说，咱们女人这一辈子图的，无非是个知冷知暖的人，不一定要大富大贵。你病了，他给你端药，你冷了，他给你添衣，就已经很好。”
“六年的时间，陆时，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瘦了，黑了，憔悴了，头发也梳得乱七八糟，有几缕落在耳边。
少女自顾自说，完全没有注意到陆时的脸，已经变了。
她起身把窗户关了，又从脸盆里捞起毛巾，绞干了，放在陆时的额头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时的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陆时被毛巾的冷，激的一哆嗦。
她又把视线挪回来，落在他身上。
视线里，又闯入一张男人的脸。
唐见溪站起来，“别太久，顶多半个时辰，这南边的天怎么这么冷，风都往你骨头里吹，真他娘的遭罪哩。”
门掩上，房里静下来。
陆时挣扎着坐起来，忽的脸上有什么东西落下来，是湿的，也是热的。
陆时贪恋这种感觉，把脸往那只手上蹭蹭，又闭上了眼睛。
“师兄，你可快点好起来吧，我们这一趟出来，费了老鼻子劲。”
“你知道便好。”他哑声道。
“大冷的天，你让我到哪里去……”
“陆时，莺莺这姑娘，其实挺傻的。”
陆时低喃一声，察觉到那只手要从额头挪开时，他赶紧开口：“别挪开。”
“手拿开。”
“嗯。”
“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你不许说话，只许听我说。”
你不知道哇，这一路走得多难，那马车颠的差点没把我骨头颠散架了，师妹她……”
他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用目光描摹着少女的轮廓。
陆时五内俱焚，心说就不能让他和她单独处一会吗？
“我娘还说，看一个男人，除了要看他的家世外，还要看他的人品，人品比家世重要，家世可以慢慢攒，慢慢挣，人品一辈子变不了。”
“去看看郎中来了没有……”
“你自己按住。”
陆时看着她，喉头滚动了几下。
“师兄，你先出去一会，我有话和陆时说。”
她突然岔开了话题，把他额头的毛巾拿下来，起身把毛巾在冷水里打湿，又拧干了，再覆在他的额头上。
“咱们园子里的那幢戏楼，是你撺掇我爹爹建的吧？那样式也是你画的吧？”
她笑了一声，又不像是笑，似乎是感叹。
“唔。”
“西厢记前身叫莺莺传。”
“莺莺传里，张生考取了功名，转身就娶了别的女子。他还把莺莺自荐枕席的事，当笑料说给同窗听，这人是个地地道道的负心汉。”
唐见溪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嘴里开始絮叨。
她抬起头，飞快地看他一眼后，扭头望着窗外的夜色。
“……”
“见溪，给我冷水。”
“你醒了？”
声音又哑又沉，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藏在被中的手用力掐了一把。
“先生，咱们在园子里临水建个戏楼吧，回头再养几个戏子在府里，师妹想看什么，就让他们演什么。”
“戏楼的样式我画好了，这事先生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就成。”
“不会耽误读书的，也就两三个月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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