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句来处而茫然，敏若只轻轻地笑，最终芽芽只能将此归于她玛嬷的浪漫心性——毕竟如今看来，她玛嬷属实是他们全家三代中最有文人风雅情怀的了。

　　她轻轻依偎在敏若怀里，低声道：“我不管那些，玛嬷您定是要再陪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芽芽却听不进这些，她眼圈微微有些红，可怜巴巴地蹲到敏若身前，“那您就不想等着看弘杳家的孙儿吗？那可是您的重孙啊。”

　　安儿倒不是非逼着芽芽成婚，只是担忧等芽芽老了，他与洁芳也都离开芽芽了，芽芽要怎么办。

　　“我以为你这些年读的那些道经典籍，便是教你清静自然，看透生死的。”敏若拍了拍芽芽的肩，温声道：“我如今享寿也有八十余，一生享尽晚辈福分，已非常人可及，又亲眼见山河变幻，看着你姑姑心愿得偿，心中也觉万般圆满。”

　　芽芽眉心微蹙，她多年历事，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埋头做研究，但也实打实掌过权，替瑞初镇过场子，身上威严也非常人能比，眉心一蹙，样子还是很吓人的。

　　幸而弘杳那小子还算靠谱，发誓只要他活着一日，便必会关心照顾姐姐，也定会教导儿女要关心孝顺姑姑，安儿思忖两日，觉着小儿子也算靠谱人，才算放下心。

　　她也是敏若晚年养老庄子的常客，有空闲时便会过来探望敏若，以敏若洞察人心的本事，又怎会看不出芽芽心中所想？

　　这日芽芽休沐，早晨来的，在书房帮敏若整理书籍，敏若在窗边摆了张藤椅坐，披着披肩吹着春风，随口与孙女玩笑，道：“等玛嬷去的那日，你可记着告诉你阿玛姑姑，玛嬷这些书都是要留给你的，叫他们不许和你抢。”

　　这是一句实话。

　　彼时敏若其实已经不大管晚辈的事了，也就因为事关芽芽，才令她甘愿出手。

　　敏若笑了，道：“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多不好了。弘杳家那小子不都已经娶亲了吗？”

　　芽芽对此万分感怀，又因亲眼见敏若身体日渐衰老，而难免感到心酸。

　　她抬指点点芽芽的鼻尖，笑吟吟道：“玛嬷是要告诉你，不要为玛嬷担忧，也不要为玛嬷伤心。若真到那一日，玛嬷也只是过完了这一生的圆满，要带着这份圆满，回到自由的来处去了。”

　　四十三年的谨慎算计步步惊心，换来如今的自在悠闲，于她而言也算圆满。

　　听闻她姑姑少年时也是点茶合香样样精通，昔年在江南联诗做赋也富一时才名，可惜如今万般公务缠身，再无风雅闲心了。

　　敏若不管芽芽心里正想着什么，她只是侧过头去，透过窗眺望远方，目光温和、眉目平静，比之早年要求自己做到的从容闲适，如今她是连浑身的气场都温和起来，再无半分昔年的戾气与时时刻刻需要算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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