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一抹煞气，右手不自觉地握紧那杆镔铁长枪。
这一刻他心中并无喜悦振奋之意，反而莫名生出几许苍凉与愧疚。
叶七摇摇头道：“夫君在回京的路上。”
叶七压低声音道：“先生，是我写信给夫君让他回来。在大半个月前我接到一封密旨，皇帝希望夫君能够赶回来参加太子的立储大典。我不明白皇帝为何不直接宣召，反而要通过这种隐秘的方式，所以便将事情的原委写在信里。先生也知道裴越的性情，如果他不回来的话肯定会告诉我，但直到今天还没有回信，所以我猜测他应该快回来了。”
叶七微露讶色，她并非是好奇京都戒严的情况下这位中年男人还能入城，而是不解他为何会突然离开南境。
俞大智和两位副指挥使坐在右边下首。
然而当他走进节堂之后，所有复杂的情绪瞬间如冰雪消融。
昨天太庙生乱，陛下和太子接连遇刺，城外京营的使者说这是二皇子主导、襄城侯萧瑾和广平侯谷梁参与的弑君之举，城内亦有很多类似的流言。
叶七应道：“对。先生，可有不妥？”
傍晚时分，北营众将收到六皇子刘质和魏国公王平章派人送来的军令。
席先生眼神一凝，沉声道：“北面的事情还未了结，他为何会匆匆回京？”
令守备师将士稍稍松口气的是，京军始终没有发动强攻，而是持续不断地派出使者高声宣扬王平章的命令，即三天之内开城投降，否则所有守城将士都会被视为乱臣贼子抄家灭族。
席先生颔首致意，然后转身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光微熹之时，京都四面城墙上的守备师将士望着开始在城下列阵的京营虎贲，很多人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茫然的情绪。
席先生温言道：“不必紧张，这只是我的推测，再者越哥儿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他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你告诉府内所有人，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出去，外面的事情我和越哥儿会处理妥当。”
席先生冷静地分析道：“有两种可能，其一是皇帝预料到王平章会提前发动，所以暗中让越哥儿回来，他在和不在对于北营战力的影响极大。其二，皇帝想利用这次的机会搂草打兔子，既算计王平章也算计越哥儿。”
虽然没有爆发激烈的战事，但是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北营的游骑斥候，于是武定卫暂代指挥使罗克敌和平南卫指挥使俞大智接连派人赶来询问，却遭到南营骑兵的厉声呵斥，并且警告他们不得出营。
虽然知道面前这位中年男人一身武道修为犹在自己之上，叶七仍旧关切地说道：“先生保重。”
大半个时辰过后，京军西营和南营已经完成对京都的包围，两卫骑兵严阵以待，其中一卫驻扎北面一片开阔地，震慑北营将士的用意不言自明。
不待她开口询问，席先生便继续说道：“沈默云的女儿去成京找我，请我北上出手相助。其实就算她没有出现，我也会来京都走一遭，一者城内还有几位老友，二者也放心不下越哥儿和你们。太庙之乱有很多蹊跷的地方，担心这边府上会出问题，所以趁夜过来看看。”
叶七上前几步问道：“先生何时抵京？”
席先生思忖片刻，缓缓道：“你是说，在确定立储大典日期之前，皇帝便让你通知越哥儿返京？”
叶七微微垂首道：“多谢先生。”
然而罗克敌的面色渐渐发白。
因为空置两个多月的帅位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他一身不起眼的小卒打扮，满面风霜之色。
年轻人面前桌上摆着一海碗米饭和两盘普普通通的菜肴，他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大口吞咽饭菜，片刻后打了个饱嗝。
他仿佛此时才看见呆呆站着的罗克敌，抬手指着右手边第一把交椅，平静地说出一个字。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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