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十四章 他乡_一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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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思念呢?

  思念是一种埋在骨髓里的病,冬天的时候,会化成寒气从身体里冒出来,把每一寸皮肤,每一寸骨都冻得疼痛起来。走在街头,再欢快的音乐也变成了跳来跳去的毒,不定哪个音符,让人想起哪个场景,心里就空落落起来。那些从十万八千个方向出发的思绪,最后总是殊途同归到一个人的身上。

  因为孤单所以思念,又因为思念,所以愈加孤单。

  这样的情绪,好像是最最累人的,每次恍然惊醒,都觉得心神俱疲。

  谢一到底还是咬紧牙关,选择了远离、远离、再远离。

  长江之南的上海,是对所有江南印象的颠覆,那些古诗词里年复一年的流觞曲水,和仿佛亘古归于停止的时空,在这里却像是以补偿着什么一样双倍的速度运转着,所有人都在这个拥挤的城市里行色匆匆,有时候谢一看着巨大的人流充斥在那相对狭小的街道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觉得特别的寂寞。

  可是他心里就像是有种强大的力量,疯了一样,失控地要把那个小小的、柔弱的孩子掐死在那决然背离的少年时代,随着入了深秋和阴冷潮湿的冬天的临近,而愈加冷硬起来。

  就像他打了谢守拙的那一拳中,彻底把他埋在灵魂深处的暴虐打了出来,那些属于成熟男人的东西,迫不及待地冲破他尚未长成的身体,撕心裂肺地爆发,把他一夜之间烧成了一个大人。

  他骗了贾姑姑,没有什么在外打工的舅舅,即使有,他也联系不上,都是太久不走动的亲戚,就是血脉相连,里面流的,也该是冷了的液体。

  当初黄采香要嫁给谢守拙,就和家里吵翻了,这么多年,几乎断绝了关系,只有他那又傻又善良的妈妈,才会自己省吃俭用地,每个月偷偷给家里寄钱,期望着买回那么一点点的原谅。

  可是这些钱,最后只买回了她葬礼上,那一个一脸冷漠的中年人一封不够谢守拙喝次酒的红包。

  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和投资一样,你付了钱,就要有承受血本无归的风险的准备,这么说也许不近人情,可事实如此。

  暑假里打工的钱,刚好够他的路费和第一次的房租。谢一在一个随时可能面临着拆迁的小弄堂里租了间房子,和另一个安徽来打工的,叫小吴的年轻人合住着,地方极逼仄狭小,不隔音,隔壁人家说话吵架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厕所是公用的,因为疏于打扫,总是臭气熏天。

  冬天极冷,南方的室内没有供暖,可是温度却并不比北方好到哪去,即使没有嗷嗷乱叫的大西北风,那股子无处不在的阴冷气息却更让人受不了似的,尤其他为了便宜,租的房子是阴面,被褥好像都带着一股子潮乎乎的味道,墙角有细碎的霉菌,就像是长在那里的伤疤。

  他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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